向效麒 李吉美 李蕊蕊 郭文丽*
（云南省中医医院/云南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 云南 昆明 650021）
（本论文荣获“第七届兰茂论坛”优秀论文二等奖）
摘要 目的 探讨八段锦在方舱医院中对援鄂护理人员及患者情绪和生活改善的作用。方法 选择2020年2月18日至2020年3月16日间，在武汉市优抚医院呼吸六科的援鄂护理人员30名，患者30名分作为观察组A1组和A2组，医院呼吸五科的援鄂护理人员30名，患者30名，分别为B1组和B2组，B1和B2组给予常规心理辅导和对应治疗，在此基础上，A1组和A2组每日进行八段锦锻炼，观察干预前后护理人员及患者HAMA、HAMD、MCMQ和SF-36评分改善情况。结果 经过八段锦干预后，A1组和A2组HAMA及HAMD评分均显著降低，MCMQ评分改善，SF-36评分提高，差异均具有统计学意义（除患者组的MCMQ中面对的评分，其余比较P＜0.05）。结论 在方舱医院进行八段锦锻炼，可改善COVID-19护理人员及患者焦虑、抑郁情绪，提高生活质量。
关键词：八段锦；援鄂护理人员；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焦虑；生活质量
自2019年12月起，新型冠状病毒肺炎(Corona Virus Disease 2019，COVID-19)已在全球多个国家和地区流行，我国尤以武汉的情况最为严重，在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的统筹下，1月24日开始，各省市卫生健康委员会陆续向湖北派驻医疗救援队。截止2020年2月15日24时，据31个省（自治区、直辖市）和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报告，有确诊病例57416例（其中重症病例11272例），累计死亡病例1665例，累计报告确诊病例68500例，其中湖北省累计报告新冠肺炎病例56249例，湖北现有确诊病例49030例（武汉35314例），其中重症病例10396例（武汉8530例），由于形式严峻，2020年2月16日，云南省组建第五批援助湖北医疗队共计108名医护人员（其中护理组82人，医疗组24人）出征武汉，助力湖北一线疫情抗争。根据前方指挥部统一安排，云南省第五批援助湖北医疗队定点入驻武汉市优抚方舱医院并将本批医护人员分为2组同时组建呼吸五科和呼吸六科进行NCP患者定点收治工作。每个科室收治COVID-19床位设置100张。由于COVID-19具有极强的传染性、传变迅速，致死率高[1]，加之人类对其认识较少，奔赴湖北的医务人员自身心理压力大，患者焦虑情绪严重。自我院医护人员抵达疫区武汉市优抚医院后，针对医患相应的心理问题，发挥中医特色，采取八段锦进行干预，获得较好效果，现报道如下。
1资料与方法
1.1临床资料 选择2020年2月18日至2020年3月16日间，在武汉市优抚医院呼吸六科的护士30名，患者30名分作为观察组A1组和A2组，选取护士均为女性，年龄23-42岁，平均（29.3±7.3）岁，患者男11例，女19例，41-63岁，平均（51.2±6.5）岁，住院时间16-24天，平均（19.1±2.3）天；对照组为武汉市优抚医院呼吸五科的来自云南的护士30名，患者30名，分别为B1组和B2组，选取护士均为女性，年龄21-43岁，平均（29.8±7.1）岁，患者男10例，女20例，40-65岁，平均（50.4±6.9）岁，住院时间16-26天，平均（19.4±2.4）天。A1与B1组比较、A2与B2组比较，一般资料均无统计学意义。
1.2纳入标准
1.2.1护理人员纳入标准 选择2020年2月16日从云南抵达武汉的第五批支援护理人员。所有护理人员到达武汉后接受统一培训后上岗，且自愿参加本次研究。
1.2.2患者纳入标准 ①患者均为核酸检测阳性的COVID-19患者[2]；②确诊时间为2020年2月18日及以后的新诊断患者；③年龄18-75岁，性别不限，能够完成调查问卷；④患者为COVID-19普通型，能独立走动并能配合完成八段锦动作；⑤知情同意并签署知情同意书。
1.3排除标准
1.3.1护士排除标准 排除武汉本地以及2020年2月16日之前到达的支援护士。
1.3.2患者排除标准 ①属于重型和危重型的COVID-19患者；②并发严重肝、肾、心、脑等疾病者；③不适合运动者；④依从性差，不能配合试验者；⑤有活动性出血者；⑥孕妇及哺乳期妇女；⑦3个月内参与其他研究者。
1.4方法 所有护理人员接受随队心理医生的心理辅导，若焦虑等情绪严重者给予艾司唑仑片等药物治疗，所有患者接受国家卫生健康委办公室颁布的第五版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诊疗方案[2]中的标准治疗，包括洛匹那韦利托那韦片口服、干扰素雾化吸入等治疗，对患者进行健康宣教，主要包括NCP的发病、临床表现、治疗策略等，介绍患者隔离期间的注意事项，并进行心理疏导，主要包括医护人员与患者的耐心沟通，在隔离期间增加患者心理支持，通过沟通，使患者心情放松。在此基础上，A1组和A2组人员于每日19点-19:30之间在科室走廊及空地内由云南省中医医院护理人员亲身示范受教，并结合图片、文字、统一传授八段锦（见图1、图2），每日一次，配合八段锦音乐播放，一遍15分钟，每次做2遍。
图1、图2 由云南省中医医院护理人员带领其余护理人员及患者进行八段锦锻炼
1.5观察内容
采用问卷调查法，护理人员在达到武汉上岗前（干预前）及工作14天后（干预后）进行评估，患者于入院第一天（干预前）及出院时（干预后）进行评估。调查者采用标准指导语，在独立的评估室对护理人员及患者进行汉密尔顿焦虑量表（Hamilton Anxiety Scale，HAMA）、汉密尔顿抑郁量表（Hamilton Depression Scale , HAMD）、健康调查简表（36-itemshor-form , SF-36）评估，医学应对问卷（medical coping modes questionnaire , MCMQ）由受试者本人按指导语填写，对有问题或受试对象对条目不清者，调查者当面做出解释。其中HAMA包含 14个项目，根据无、轻、中、重、及重每项计0～4分，总分29分或以上者为严重焦虑，21～28分为明显焦虑，14～21为焦虑，7～13分为可能有焦虑，6分或以下者无焦虑症状[3]。HAMD采用的是24项版本，根据无、轻、中、重、及重每项计0～4分，每项计0～4分，总分20分或以上为有中度及以上抑郁症状，8～19分为可能有抑郁症状，8分以下的患者无抑郁症状[3]。MCMQ包括20个测试项目，每项为1～4分，包含面对、回避和屈服3种应对策略，每项计1～4分，其中8项为反向计分。SF-36包括生理功能、因身体健康所导致的角色限制、身体疼痛、一般健康状况、活力状况、社会功能、因情绪问题所导致的角色限制、心理健康等8个领域，反映受试者的生存质量[4]。
1.6统计学处理 采用SPSS19.0软件对数据进行统计学处理，计量资料符合正态分布，用均数±标准差（±s）表示，比较用t检验；计数资料采用2检验。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2.1干预前后护理人员HAMA及HAMD评分比较 干预前两组护理人员HAMA及HAMD评分无显著差异（P＞0.05），具有可比性；通过八段锦干预14天后，护理人员HAMA及HAMD评分均得到提高，差异具有显著统计学意义（P＜0.01）。结果见表1。
表1 干预前后护理人员HAMA及HAMD评分比较 [（±s），分]
| 组别 | 例数 | HAMA评分 | HAMD评分 | ||
| 干预前 | 干预后 | 干预前 | 干预后 | ||
| A1组 | 30 | 18.8±4.7 | 6.4±2.3 | 15.3±4.9 | 6.8±2.1 |
| B1组 | 30 | 18.1±4.5 | 11.6±3.1 | 16.1±4.2 | 10.1±3.3 |
| t值 | 0.589 | 7.739 | 0.679 | 4.621 | |
| P值 | 0.558 | 0.000 | 0.500 | 0.000 | |
2.2干预前后患者HAMA及HAMD评分比较 干预前两组患者HAMA及HAMD评分无显著差异（P＞0.05），具有可比性；通过八段锦干预治疗后，患者HAMA及HAMD评分均得到提高，差异具有显著统计学意义（P＜0.01）。结果见表2。
表2 干预前后患者HAMA及HAMD评分比较 [（±s），分]
| 组别 | 例数 | HAMA评分 | HAMD评分 | ||
| 干预前 | 干预后 | 干预前 | 干预后 | ||
| A2组 | 30 | 21.8±5.7 | 14.4±3.3 | 16.7±4.9 | 11.2±2.1 |
| B2组 | 30 | 22.5±5.1 | 17.6±3.6 | 17.1±4.2 | 13.1±2.9 |
| t值 | 0.501 | 3.589 | 0.340 | 2.907 | |
| P值 | 0.618 | 0.001 | 0.736 | 0.005 | |
2.3干预前后护理人员MCMQ评分 干预前两组护理人员面对、回避和屈服评分无显著差异（P＞0.05），具有可比性；通过八段锦干预14天后，护理人员面对、回避和屈服评分均得到改善，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结果见表3。
表3 干预前后护理人员MCMQ评分比较 [（±s），分]
| 组别 | 例数 | 面对 | 回避 | 屈服 | |||
| 干预前 | 干预后 | 干预前 | 干预后 | 干预前 | 干预后 | ||
| A1组 | 30 | 15.8±3.1 | 19.8±4.3 | 16.2±3.5 | 13.1±2.5 | 8.6±1.8 | 5.1±1.2 |
| B1组 | 30 | 15.2±3.4 | 17.4±3.7 | 16.5±3.1 | 14.6±2.7 | 8.2±2.1 | 6.7±1.8 |
| t值 | 0.714 | 2.317 | 0.351 | 2.232 | 0.792 | 4.051 | |
| P值 | 0.478 | 0.024 | 0.727 | 0.030 | 0.432 | 0.000 | |
2.4干预前后患者MCMQ评分 干预前两组患者面对、回避和屈服评分无显著差异（P＞0.05），具有可比性；通过八段锦干预治疗后，患者面对、回避和屈服评分均得到改善，但面对的评分无显著差异（P＞0.05）,而回避和屈服评分差异具有显著统计学意义（P＜0.01）。结果见表4。
表4 干预前后患者MCMQ评分比较 [（±s），分]
| 组别 | 例数 | 面对 | 回避 | 屈服 | |||
| 干预前 | 干预后 | 干预前 | 干预后 | 干预前 | 干预后 | ||
| A2组 | 14.6±4.2 | 17.7±4.3 | 17.3±3.7 | 13.4±2.9 | 10.8±2.6 | 6.2±1.5 | |
| B2组 | 15.0±3.8 | 15.9±3.4 | 17.6±3.3 | 15.8±2.8 | 10.8±2.3 | 7.9±2.1 | |
| t值 | 0.387 | 1.799 | 0.331 | 3.261 | 0.000 | 3.608 | |
| P值 | 0.700 | 0.078 | 0.742 | 0.002 | 1.000 | 0.001 | |
2.5干预前后护理人员SF-36评分比较 干预前两组护理人员SF-36评分无显著差异（P＞0.05），具有可比性；14天后，两组护理人员SF-36评分均得到提高，其中A1组评分提高更明显，差异具有显著统计学意义（P＜0.01）。结果见表5。
表5 干预前后护理人员SF-36评分比较 [（±s），分]
| 组别 | 例数 | 干预前 | 干预后 | t值 | P值 |
| A1组 | 30 | 68.7±13.4 | 86.7±11.1 | 5.666 | 0.000 |
| B1组 | 30 | 66.4±14.6 | 77.3±12.6 | 3.096 | 0.003 |
| t值 | 0.636 | 3.066 | |||
| P值 | 0.528 | 0.003 |
2.6干预前后患者SF-36评分比较 干预前两组患者SF-36评分无显著差异（P＞0.05），具有可比性；经治疗后，两组患者SF-36评分均得到提高，其中A2组评分提高更明显，差异具有显著统计学意义（P＜0.01）。结果见表6。
表6 干预前后护理人员SF-36评分比较 [（±s），分]
| 组别 | 例数 | 干预前 | 干预后 | t值 | P值 |
| A2组 | 30 | 59.4±15.2 | 80.4±9.8 | 6.340 | 0.000 |
| B2组 | 30 | 60.2±14.6 | 71.4±8.7 | 3.610 | 0.001 |
| t值 | 0.208 | 3.762 | |||
| P值 | 0.836 | 0.000 |
3讨论
COVID-19不仅是一种传染性疾病，也是一种群体灾难性事件。面对疫情，援鄂护理人员常常容易出现紧张、害怕的情绪。从家乡出发来到一个陌生的工作环境，高强度的工作，隔离环境的情绪压抑，均可加大护理人员的心理压力，护理人员的情绪不稳定，工作效率和机体技能，都会随之降低[5]。而患者面对未知的疾病，尤其较多患者存在家庭、工作环境等聚集性发病，隔离期间失去外界交流，对生活失去信心，不良的心理状态，容易出现回避、焦虑、抑郁、警觉、失眠等现象[6]。谭胜蓝等提出[7]，疫情期间，需要积极疏导相关人员的情绪及心理。仝小林[8]等亦专家指出，对于COVID-19的预防，心理调节也是一种有利措施，对于隔离期间的患者，应进行心理干预。云南省中医医院是云南省一家三级甲等中医医院，医院护理部把中医护理特色项目、中医康复保健操作为一项常态化护理工作开展，每年均设有针对全院新入职护理人员专项护理培训及和全省60多家二级中医医院参与的云南省护理技术操作规范化培训项目工作。针对武汉市优抚医院呼吸五科和呼吸六科后接收NCP患者以来，本次援鄂护理人员和COVID-19患者出现的紧张、焦虑、失眠等不良情绪情况，来自云南省中医医院的护理人员便主动承担起所在科室科对COVID-19护理人员及患者进行八段锦指导运动。通过八段锦运动的干预，护理人员在14天后、患者在出院时HAMA及HAMD评分均显著降低，说明护理人员及患者的焦虑及抑郁情绪显著改善；MCMQ评分明显改善，提示护理人员及患者对目前的生活状态信心增加，能积极面对，回避、屈服等情绪改善，患者八段锦干预后，MCMQ中面对的评分得到改善，但两组比较无显著差异，考虑可能样本量较少导致；SF-36的提高，证实护理人员及患者生理和心理功能得到改善，活力增加，情绪改善，生活质量得到提高。结果表明，八段锦运动对护理人员和患者的不良情绪及生活状态均有显著的调节作用。
王辰等[6]建议，针对具备自主活动能力的COVID-19患者，每日可在隔离病房内进行原地活动，对于心理障碍的患者，可运用康复治疗技术，如运动休闲活动等缓解压力、调整情绪。研究证实，大脑内的神经递质可通过运动进行调节，运动后5-羟色胺升高，负面情绪得到释放，心情转为愉悦[9]。八段锦是中国传统的保养生保健运动，也是我院传统护理技能，每一名护理人员均完全掌握。其由8个不同的动作组成，每一个动作侧重不同的锻炼部位，练习时可调理相应的五脏六腑，同时对四肢、头颈等全身机体也进行了锻炼[10]。八段锦属于中低强度的有氧运动，非常适合COVID-19患者的运动康复训练，经常练习可疏通经络，调理脏腑，行气活血，保津益气，畅通心肺，改善亚健康的心理状态。如“左右开弓似射雕，攒拳怒目增气力”，是以扩胸运动为主的两个动作来调节心肺功能， “调理脾胃需单举” 通过手臂的上撑和下压健脾益气，“双手攀足固肾腰”通过调整呼吸，锻炼颈椎，补肾强骨， “两手托天理三焦，五劳七伤往后瞧，背部七颠百病消” 则是注重腰、头颈、背部眼球等的运动调畅气机，疏通经脉[11]。在练习时，讲究意到力到，配合吐纳呼吸，外练筋骨、内调脏腑，调节心情，改善精神，从而改善护理人员及COVID-19患者的焦虑和抑郁等不良情绪，提高生活质量。在领队带领所有护理人员及患者运动的同时，除了可以锻炼身体，医患之间增加了交流的机会。在隔离期间，护理人员和患者从陌生到熟悉，从医患关系到朋友关系，双方互为支撑，亦可减少陌生感、增加彼此信任，减少焦虑等不良情绪。
Antonishen K[12]的研究指出，八段锦运动可提高血管弹性，增强心肌收缩，增加心输出量，促使心肌耗氧量及外周阻力降低，使肺活量显著增加。倪晓梅等[13]通过对28例卵巢癌患者进行包括八段锦在内的综合护理研究发现，卵巢癌患者术后化学治疗间歇期的焦虑、抑郁情绪可得到明显改善，生存质量得到提高。吴艳[14]等发现，八段锦运动康复锻炼可改善慢性阻塞性肺疾病患者的呼吸功能。以上研究，证实八段锦在不同患者的康复治疗中，均具有改善肺功能、缓解焦虑情绪、提高生活质量的作用。八段锦这项综合运动，涵盖了现代肺康复中所需的运动锻炼、呼吸肌锻炼以及心理康复等多个环节，达到了肺康复的基本要求[15]。
综上所述，八段锦作为我国传统的保健运动，在方舱医院进行开展，可改善锻炼者焦虑、抑郁情绪，提高生活质量，值得临床推广。此外，通过此次COVID-19援鄂护理，我们深刻的体会中医护理人员在今后的护理工作中需要不断拓展护理服务范围、创新服务方式，充分发挥中医护理的特色和优势，惠及患者、造福民众。
感谢：武汉市优抚医院，前身系武汉市民政局精神病医院，所以每层病区均配有一间心理治疗和评估室，为我们的研究提供了良好的环境和设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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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作者：向效麒（1977-1），女，汉族，云南昆明，本科，护师，康复护理及老年护理，云南省中医医院康复科护士长，云南省第五批援助湖北医疗队武汉市优抚医院呼吸六科病区护士长，手机:13888246168，地址:云南省昆明市西山区华晨路1号云南省中医医院。
通讯作者：郭文丽，女，电话:18987140714，云南省中医医院，邮箱：1013352068@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