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国医大师张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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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热证之机理与临床诊疗经验分享

2018-01-19 13:38 来源:国医在线 发布人:黄秋实 浏览:

  本文为《走近国医大师张震》专栏第11期内容,感谢您的支持与分享!

  湿热证是临床常见的证候之一,广泛存在于一些感染性和非感染性疾病的过程中。如在肠伤寒、菌痢、传染性肝炎等特异性感染病,或胆道感染、尿路感染、妇科炎症等一般感染,以及消化功能紊乱、湿疹等非感染性疾病中,均有可能见到。若按“有此证则立此法,选此方用此药”的原则,给予清热祛湿等方剂进行治疗,确能解决不少问题。因此,深一步探索湿热证之基本理论与诊疗规律,有实际意义。现据笔者历年来之临床体验,结合部分有关文献作如下探讨。

  一、湿热概念的形成

  湿热一词,首见于《内经》《素问·生气通天论》。当时人们虽把筋肉拘痿的原因之一归咎于湿热,指出“湿热不攘,大筋软短,小筋驰长;软短为拘,驰长为痿”。《伤寒论》在讨论发黄的治疗问题时也提到“身黄如桔色,小便不利,腹微满者,茵陈蒿汤主之”等。其后,历代均有所发展。如金元时期刘河间、张子和都认为妇女白带是“湿热为患”。《兰室秘藏庄》还注意到湿热引起的阴道流血,指出“湿热下迫,经漏不止”。到了明代,湿热概念已获得广泛应用。《本草纲目·百病主治药上》共列举了112项疾病,其中涉及湿热的便有32种,占总数的28.5%。《医宗必读》论治痢法则说“如因于湿热者,去其湿热”。清代《张氏医通》谓黄疸“始病形神未槁者,尚有湿热可攻”。《时病论》从季节性流行病学的角度对湿热的临床表现作过描述,并把它和湿温病正式区别开来,谓“考湿热见症,身热有汗,苔黄而泽,烦渴溺赤,脉来洪数是也”。

  要给湿热证下一个确切的定义,目前还有困难,因为它的实质究竟是什么还不清楚。所以只好暂时笼统地说:湿热证是一个既有较普遍的的临床意义,而又有一定特异性的常见病证。所谓普遍意义,是说它较广泛地存在于一些疾病过程中。而特异性,则指临床上具有一组较特殊的症状和体征,如假渴、脘闷、苔腻、脉濡等作为诊断依据;同时,在治疗方法上也有一定的特点。

  二、湿热证之成因

  构成湿热证之因素,约有湿郁酿热,外邪入侵,饮食不节等三个方面。

  1.湿郁酿热:此为内因,常居主导地位,是构成湿热病变的基础。常见者为脾运不健,加以体内素有郁热,或真阴亏耗,阳气偏旺等。脾不健运者水湿往往易于停滞,这是生湿之源,湿郁日久则可酿热,如《女科易知录》云“任脉积湿,湿盛生热”。而阴虚阳旺等,亦为产热之因。这些因素,常促使湿邪与热邪互相纠结而致病,是形成湿热证的主要原因。

  2.外邪入侵:自然界炎热而潮湿的气候,如长夏初秋,雨水充沛,暑热下迫,地气上腾,湿热交蒸,人处其中,湿与热邪每易兼感,这是外因。如《医宗必读》云“夫痢起夏秋,湿蒸热郁,本乎天也”。然而湿热之邪进犯人体,未必悉从肤表侵入,自口鼻而入者也不在少数。再如生冷瓜果等经口摄入,直趋中道,也足以使脾运欠旺而里有郁热者罹病。所以前人云“湿热之邪,始虽外受,而终归脾胃也”。实际上内因与外因本难截然分开,故治疗时不可忽视充分调动和调整机体自身运化能力,和抗病机能。

  3.饮食不节:如嗜酒成癖,恣啖辛辣,膏粱厚味,过食肥甘滋腻之物亦可助湿生热,或令湿浊内生、郁而化热,终成湿热。

  一般而言,凡属“杂病”范畴之湿热证,多由内因或饮食不节等酿成;而属于“时病”之类者,则常是外因侵袭的结果。

  三、湿热证之病机

  叶天士云“湿乃重浊之邪,热乃熏蒸之气”,热为阳邪,其性炎上;湿为阴邪,其性趋下。湿与热合,便“如油入面”不易清澄透彻地再把它们分离开来,其病理变化确是比较广泛而复杂的,人体无论内外上下均可受到侵袭。简言之,约有:缠绵流连,阻滞困顿,伏郁熏蒸,浸淫四窜,病灶广泛等特点。其病变之发展或演化方式亦有一定规律。

  1.缠绵流连:如湿热之邪留恋于气分,因其性氤氲,不易速已,症见发热汗出而热不解,午后热盛,苔腻脉濡,身发白等。病程经过一般较长,这是缠绵流连的表现。

  2.阻滞困顿:如湿热阻中,气机不得宣畅、经络拂郁、症见胸脘闷胀,胃纳呆滞,四肢困顿沉重,清阳不升,浊阴难降,头部如裹,甚则嗜睡等,便是阻滞困顿使然。

  3.伏郁熏蒸:如湿热蕴结脾胃,熏蒸肝胆,或直接郁蒸肝胆,症见通身面目俱黄,其色鲜明如桔,发热、腹满、口苦、恶心等,即是湿热伏郁熏蒸的结果。

  4.浸淫四窜:常因湿热所在部位不同而表现各异,但以趋下性较为突出。如下注大肠则见便痢脓血,下注膀胱则淋浊血尿,侵及子脏则带下腥秽,扰乱精宫则遗精早泄,浸淫肌肤则湿疹疮疡,流注经络则肢节肿胀热痛,甚至出现痿萎躄等现象。总之,湿热病灶波及范围较广,举凡上中下三焦,五脏六腑以及所属经络等皆可累及,但临床所见,又以限局性之病变为多,且易出现于中下两焦。

  湿热病变既成,若未得到及时之制止或清除,则可继续发展或演变,其演化方式似有一定规律。常见者为化腐、化秽、化火,甚至化而为虫,以及寒化等。化腐者易成脓,可发为痈肿脓疡,化秽者可以蒙窍,内蒙心窍则神志不清,上干清窍则耳聋目瞑。化火者亦能伤津耗液,甚而导致湿热未尽而津液已伤等情况。其次湿热蕴积亦是形成虫积的因素之一,故古代乃有“虫为湿热所化”的说法。此外,若湿热久羁,亦可伤阴耗气,致气阴两虚,但其对人体气阴之伤残,又远不如暑热等邪严重。少数病例,由于治疗不当等原因,亦有转化成寒湿之可能。

  四、临床表现

  湿热证并不是湿证与热证的简单相加或凑合,而是一个具有质的特异性的中医基础“综合证”。从诊断学角度看,典型的湿热证,其体征通常可见舌质发红,舌苔白腻或黄腻,脉濡数、濡缓或滑数,面色油垢微黄或淡黄,以及发热等自觉症状。多表现脘腹闷胀,口渴不欲饮水,大便溏垢、排泄不爽或伴有灼肛感觉,尿短黄混浊滞涩,汗出发粘而酸臭等。这些症状,常是一般湿热证所共有的最基本的临床表现。当然,这些表现不可能、也不必在同一个患者身上全都齐备。

  每一种具体的湿热证,都在上述共性症状之基础上有各式各样的个性表现。其个性,常随湿热程度之轻重和所在部位而不同。但在某些不同的具体证型之间又常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有的个性症状甚至是某种湿热证的继发病变的反映,其原发灶可能仍在中焦或其他地方。其次在此型与彼型之间,往往存在着一些中间型,而且夹杂症或并发症也不少。一般来说,具体的湿热证约有以下类型。

  1.湿热浸淫:湿热浸及肌肤或流溢肤表,可出现皮肤湿疹、痈肿、疮疡疾病等,局部易呈糜烂,创面不断溢出黄色脂水样分泌物,或皮肤水肿发红而有光泽等。

  2.湿热阻络:湿热阻于经络,或壅塞络道,则见肢体痿软、痹痛、骨骱热疼,关节屈伸不利,或局部发红肿胀等。

  3.湿热郁肝:湿热郁蒸于肝胆,致胆液疏泄失常,则周身面目发黄,鲜明如桔子色,胁肋闷满,纳呆腹胀等。轻者亦可仅见口苦,目赤多眵,以及女阴湿痒,男性睾丸阴囊红肿灼痛或肤表糜溃等现象。

  4.脾蘊湿热:致水谷之运化失司,可见脘腹闷胀,食欲不振,肢体困乏,口中发粘、发甜等。

  5.湿热在胃:胃失和降则恶心呕吐,食纳呆滞。胃中湿热熏蒸于上,轻则牙龈红肿疼痛,口气臭秽;重则熏蒸肝胆,致胆液走泻,浸及肌肤亦可出现黄胆,熏蒸心包则谵语神昏。

  6.湿热扰心:可出现心憋闷,舌糜赤肿,失眠,神志不安或嗜睡等现象。若湿热移于小肠,则尿淋痛、色赤或混浊等。

  7.膀胱湿热:可见尿频、灼热急痛,尿色黄浊,或膏淋,血尿等。

  8.湿热伤肾:能使腰部钝痛,墜胀感,或伴有灼热感,尿液频急、浑浊、滞涩。以及遗精,白浊。甚或出现阳痿等现象。

  9.湿热壅肺:肺失宣肃,则可表现胸闷咳嗽,痰液稠粘,或夹脓血而腥臭;轻者或仅见涕浊量多,鼻翼红肿发亮,皮肤痤疿等。

  10.大肠湿热:湿热搏结于大肠,则可见下痢脓血,便溏灼肛,肛门湿疹疮疡、伴有瘙痒感及分泌物等。

  11.下焦湿热:多指女性湿热注下,症见带下粘浊腥秽,色赤白或黄臭,阴蚀阴疮,阴挺并溢出黄色分泌物等。

  12.湿热弥漫:郁闭三焦,则枢机不利,气化无权,可见脘连腹闷,咳逆喘息,水道不通,排尿困难,甚或小便涓滴全无等严重病候。

  五、鉴别诊断

  湿热证之诊断,在于细询病史,掌握其主要症状与体征,如腻苔、假渴、脘闷、濡脉等。在此共性症状之基础上,具体分辨其不同的个性表现,落实其病灶所在。

  为了明确诊断,辨清证型,必须和类似的症状、证型,和病证仔细鉴别。

  1.症状鉴别:本证临床症状甚多,其中较有代表性者为黄腻苔、或红赤舌白腻苔,濡数脉,与渴不欲饮等。为了具体核实这些症状和体征,并准确地判明其临床意义,当注意以下问题。

  黄腻苔或红赤舌白腻苔,是湿热证的一项重要体征,有时甚至有决定性意义。但腻苔应与滑苔和腐垢苔相鉴别。因为,有时薄腻似滑,而厚腻则又近于腐垢。此宜从苔之厚薄松紧,苔粒之粗细,以及分布状态等方面去加以鉴别。三者相比,通常腐垢之苔最厚,滑苔最薄,且两者在分布上都较均匀。其中心与周边之平均厚度几乎相等;腻苔则中心较厚,边缘渐薄,其总厚度超过滑苔而逊于垢苔。此外,从组成舌苔之颗粒状物(即苔粒)和舌上之津液状况看,则腐垢苔颗粒松大,密度小,状似疏松的豆渣,其上无津液,或仅被有极少量之稠浊粘液,张口时可以拉成丝状;滑苔颗粒极细且薄,紧贴舌面,特别滑润,似涂了一层极稀薄的米汤;腻苔板实致密,苔粒较小,状似薄薄地撒在舌上的一层半熟的糯米粉,其上多被有粘液,但不甚粘浊。腻苔既经判定,或其色真黄,或舌质红赤,再排除痰饮,食积化热,以及顽痰、老痰等各种可能的因素,则为湿热证之一确征。

  在诊得濡脉或濡数脉时,应与不太典型之芤脉和浮脉相鉴别。因为芤脉与浮脉都易兼现数象,而且三者皆属于浮脉类,疑似之际不可不辨。识别要领,除病史和其他症状外,在于仔细衡量脉形之粗细,脉位之浅深,脉体之情状等。一般真濡之脉,其形多较浮芤者为细,脉位亦较二者略沉,脉体则较二者为柔,无轻取有余重按不足的现象。亦无浮大中空之感。若属湿盛于热者,则亦可毫无数象,或呈濡缓之状。脉象既明,则应热者详审患者有无气血不足、阴精亏耗、骨蒸亡血、乃至髓绝精伤等情况。待客观地逐一排除了这些可能性后,方可视为湿热之病征。

  渴不欲饮或渴不引饮,亦称假渴,虽为湿热证主要症状之一,但这个症状本身也並不是特异性的。它还可以散见于瘀血内蓄,阳虚、中气亏乏致津液难以上蒸,以及肾阴虚而津液未伤等患者。但临床所见之假渴或漱水不欲嚥等现象,仍以湿热证居多,只要全面考察则鉴别自无困难,且临床诊断意义亦较大。

  2.本证鉴别:为了增强临床治疗的针对性,常要求仔细区分湿热证过程中经常存在的湿偏盛或热偏盛等两类大同小异的证型。为了便于对比,兹列表如下。见表3-1。

  3.类证鉴别:湿热证有时可与湿温、暑温、伏暑,以及痰热等病证混淆,宜注意鉴别。

  (1)湿温:湿温病之腻苔、濡脉、身重、脘闷等一系列表现颇似湿热。尤其是属于“时病”范畴之湿热,有的文献干脆把它和湿温划了等号。如张虚谷注薛氏《湿热条辨》便统拟湿温称湿热。从病理和治疗学方面看,湿温和湿热确有一些共性,但在具体病因和临床经过等方面则存在着一定的差异。前者系感受温邪所致,发病每有明显之季节性,多见于夏末秋初雨湿较盛之时;后者,特别是杂病湿热,作为一个常见证或多发证,可以不受时令限制。其次,湿温病往往具有一个较独立而完整的临床过程,而湿热证因常出现于某些杂病过程中,其自身不一定都具有独立性;同时,在具体的治疗措施方面,二者也不尽相同。所以《时病论》说“湿体本寒,寒湿可以温散;酝酿成热,湿热可以清通。惟湿温不寒不热,最为难治,断不可混湿温为湿热。”

  (2)暑温:单纯之暑温不易与湿热混淆,但是当暑温挟湿,或暑湿弥漫三焦时,往往出现胸脘痞闷,尿短赤,下利稀水,身热多汗等类似症状。但根据季节特点,以及暑温之发病急骤,传变迅速,易伤津耗气,病变易入营血,易陷心包等特点,不难与湿热相鉴别。

  (3)伏暑:凡感受暑邪,潜而未作,后为时令之邪诱发的所谓“伏暑晚发”,其临床症状本难与湿热混淆。但当伏暑之邪盘踞少阳或阻于胃肠之际,则亦可出现脘痞苔腻,午后身热较剧,或便溏不爽,色黄如酱,苔黄而垢等近似湿热之表现。其鉴别要点,在于伏暑之症总以胸腹灼热如焚为其固有特征,而湿热虽有脘腹闷胀,但无焚灼之感。

  六、湿热证之治疗

  由于湿热证是湿与热合,好似“油入于面,难分难解”,因而也就决定了治疗上遣药立方如“抽茧剥蕉,层出无穷”有它自己的规律。

  【治疗原则】湿热证一般属于实证,治疗时总以攻病逐邪为主。通常予清化分消之法以孤立并削弱邪势,阴腻柔补之药皆非所宜。如何秀山所云“参术之属,究宜慎用,庶免反助湿热为患之流弊”等确是经验之谈。

  整个治疗过程中,关键在于认证精确,立法恰当,用药缓急得宜、刚柔相济。为了增强用药的针对性以提高临床疗效,首先必须分清湿邪与热邪二者孰轻孰重,有无其他兼夹症,以便治疗时统筹兼顾并有所侧重。凡热盛湿微者,用药宜多柔少刚;反之,若属湿盛热微之证,则要多刚少柔。因为阴柔药物虽能削减热势,但易阻扰湿邪之排除;而辛香刚燥之品,虽可以祛湿,但又有助热之弊。所以,要恰当地掌握分寸,做到用药“刚柔相济”,宜参照叶天士“以苦辛寒治湿热”的经验,同时並要充分利用药物之间互相依赖与相互拮抗的作用规律,以收治疗上协同之效。

  总之,治疗湿热证必须从患者实际出发,针对其具体病机,灵活地综合运用祛湿与清热两法,同时辅以其他相应的治疗措施。

  【治疗方法】热为无形之阳邪,湿为有形之阴邪,无形者常依附于有形而猖獗肆虐,只要湿邪一去则热无所附,往往势孤易除。因此,对于湿热证之治疗,祛湿法向来颇受重视,只要是热势并不十分炽盛者,立方遣药总以祛湿为先,这体现了一种“分消”的治疗学观点。当然,在祛湿的同时,也不能忽视清热,特别是热盛于湿或热重湿轻者,应伍以足够的清热药物,俾在邪势孤立之际一举清除之。

  药物选择须视具体情况而定,通常首选兼有祛湿与清热等双重作用的药物,如茵陈、滑石、黄柏、车前子、石韦苇等。具体方法如下:

  1.宣湿清热法:即通过轻开上焦,宣疏肺气以消除在表、或郁阻于肺之湿邪或湿热之邪。因肺合皮毛。肺气得宣,则遏郁于表卫之湿热诸邪自易驱散。同时,肺本身具有“通调水道,下输膀胱”的功能,故宣畅肺气便可打开水源,宣泻水湿,使在体之湿邪随水道之通调而排出体外,这就是所谓“气化则湿亦化,气行则湿亦行”的道理。即使是侵袭表卫或在肺之湿热,均可使用本法。

  宣湿药物可用杏仁桔梗枳壳,白蔻仁,郁金等。清热药可予桑叶连翘金银花竹叶薄荷等。

  代表方剂如古欢室方,上焦宣痹汤等。

  医案:胡某某,女,30岁,新冠选矿厂工人。发热恶寒,咳嗽,体倦头痛,胃纳呆滞已周余,体温38.5℃,经肌注青链霉素及服用中药止咳散、羌活胜湿汤等治疗未见好转。脉濡数,舌红苔腻,根垢。显系湿热郁表,肺失宣降使然。拟宣湿清热,芳化疏表法。方用淡豆豉三钱15g,佩兰叶三钱15g,茯苓四钱12g,淡竹叶一钱5g,藿香三钱15g,杏仁三钱15g,连翘三钱15g,通草一钱8g,银花金银花三钱15g,苡仁五钱15g。服1剂后得微汗,寒热全解,咳减一半。续服2剂,诸症完全消失。

  2.化湿清热法:《湿热赘言》云“湿热伤气”,湿热之邪常阻碍气机,易使中焦闭塞,脾胃功能受抑制,导致水谷气化失常,清阳不升,浊阴不降等情况。故宜用芳香走窜药以甦醒脾胃,枢转气机,激活人体自身之运化功能,俾中焦气化恢复常态,蕴积于体内之湿邪或湿浊得以通过透化而消散。同时兼清其热,使势孤之热邪易被清除。

  化湿药物可用佩兰,藿香,石菖蒲,郁金等。清热药可选竹茹黄连芦根大青叶等。

  代表方剂如甘露消毒丹等。

  治验医案:王某某,男,40岁,老厂锡矿干部。一月前曾因急性阑尾炎行手术切除,术后创口感染,局部脓肿形成,又经切开引流等外科治疗。现创口已愈合,但低热(38℃±)持续,旬月未退。四肢无力,胃纳呆滞,稍食即感恶心,尿黄,便溏不爽,脉濡细而数,苔薄腻色白,舌质暗红夹青。证属湿热中阻,气血郁滞;拟化湿清热,理气活血法。方予杏仁10g,豆蔻仁10g,苡仁20g,厚朴10g,法夏10g,竹茹9g,通草5g,砂壳仁10g,红花6g,广木通6g,生甘草3g。服1剂后,觉腹中舒适,胃纳增进,恶心减轻,体温降至正常。再服2剂,精神食欲继续改善,但夜间兴奋难眠,苔渐净化。上方加茯神15g,建菖蒲6g,续服3剂,症状消失。

  3.渗湿清热法:即取淡味渗利及清热药物以消除郁阻于体内之湿热。此法祛湿并不以利尿为主要手段或目的,因为湿热内蘊,一般不主张过于通利小便,否则徒伤阴液,热易化燥。最宜芳化淡渗,轻宣湿邪,兼以清热,以分消湿热之邪。故常与化湿等法联合应用。

  渗湿药物可用苡仁,通草,茯苓,大豆黄卷,冬瓜皮,扁豆衣等。清热药可选灯心草,桑白皮,茅根,茵陈等。

  代表方剂如黄芩滑石汤,茯苓皮汤等。

  治验医案:杨某某,女,19岁,本院护士。一月前曾患肠伤寒,愈合二周再度发热,血培养检出伤寒杆菌。复予氯霉素治疗周余,但高热(40℃~41℃)持续不退。现症脘闷纳呆,渴不欲饮,多汗,恶心,腹泻水样便每日3—4次,鼻衄,尿黄,心悸,失眠,苔白腻心垢,脉濡数,左关略弦。证属气分湿热,秽浊阻中。治从清热渗湿,辟秽畅中。予芳化淡渗清热祛湿之品,方用银花金银花15g,佩兰12g,竹叶5g,茯苓20g,苡仁20g,厚朴10g,豆蔻仁10g,滑石12g,炒白茅根15g。服1剂后,体温由40.3℃降至38.2℃,腹仍胀闷,上方去金银花,竹叶,加木香5g,扁豆12g,炒麦芽15g,再服1剂。此后体温未超37℃,苔转薄白,脘闷腹胀继续有减轻,胃纳增加,仅大便微溏,四肢无力。改于参苓白术散加减善后,四剂而愈。

  4.利湿清热法:凡湿热蘊积于下,致小便短赤涩痛;湿热郁蒸肝胆,致黄胆而伴小便不利,或湿热郁闭三焦,因而水肿或无尿者,宜予此法通利清降以逐邪。李东垣云“治湿不利小便,非治其邪也”,湿既去也,热易随之而解。

  利湿药物可选茯苓,猪苓泽泻,车前子,通草,海金砂等。清热药,可选金银花,栀子,竹叶,萹蓄,瞿麦等。

  代表方剂如八正散等。

  医案:丁某某,男,62岁,第二冶炼厂工人。因肾酸痛入院,经治后疼痛缓解,但出现尿闭。四天来仅涓滴三次,每次不满10ml,经多方治疗仍然无尿。现体温38℃±,面肢水肿,腹部胀满,口苦纳呆,恶心欲呕,口咽干燥,渴不欲饮,便秘色黑,脉滑数,左脉弦,舌质暗红,苔黄厚腻。乃湿热郁闭,三焦失宣之候。拟利湿清热,宣畅三焦。方用杏仁15g,豆蔻15g,薏苡仁15g,厚朴15g,法夏15g,通草6g,滑石30g,淡竹叶5g,泽泻20g,佩兰15g,广木香6g,丹参20g,车前子20g。次日复诊,大便已行,尿量仍少,腰部胀痛,两下肢及阴囊水肿,口苦恶心,呕吐较频,舌质紫暗,气滞湿阻血瘀之象已更显露,宜加强利湿,理气活血,兼以清热。方用杏仁12g,苡仁20g,茯苓30g,猪苓20g,泽泻30g,木通10g,车前子12g,广木香10g,红花15g,赤芍15g,法夏15g,枳实15g。服2剂后,尿量略增,病情渐有好转。服至7剂后,尿量增达每日2000ml以上,并自动排除豌豆大砂粒状结石一枚,血中N、P、N亦由110mg﹪降至正常范围。持续治疗两周,尿转清长,症状完全消失。

  5.燥湿清热法:湿热证之湿盛行,或寒湿伤人阻于经络,郁久化热而成湿热者,宜予辛温苦燥之品配合其他清热药物,以燥湿清热。但其中辛燥药物亦不可过度,否则也有伤残人体津液之可能。

  燥热药物可用苍术,厚朴,半夏,草果等。清热药可予黄芩,黄连,黄柏,栀子,金银花等。

  代表方剂如二妙散,香连平胃汤等。

  治验医案:万某某,男,31岁,308地质勘探队工人。右小腿条索状痛性硬结已二年余。近时加剧,时有红色条结出现,曾诊断为静脉炎。两月来,右足背又有静脉炎现象,且呈慢性进行性发展,经治无效。脉沉细而弦,舌质暗红,苔白腻多津。其病乃由寒湿外侵,壅塞脉络,日久郁热,至成湿热阻络,血滞成瘀之证。治以燥湿清热,活血通络法,方予苍术15g,黄柏10g,牛膝10g,生地20g,细辛3g,苡仁30g,橘络5g,金银花15g,元15g,红花15g,枳壳15g。连服8剂后,局部红色条索状硬结消失,疼痛显著缓解。再予3剂,硬结完全消散。

  本文根据患者之一般资料、临床表现和诊疗观察,初步剖析了湿热之辨证论治规律。推荐了一组用予识别该证的宏观的临床诊断指标。介绍了祛湿清热诸法的具体内容和近期疗效。同时并探讨了湿热的发病因素和部分症状的产生机制。